第18章 抽疼 顾舟寒哭了?_偏执狼崽饲养守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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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 抽疼 顾舟寒哭了?

  次日,这些请帖一路从宫中散落鄞都各家。

  各家主母接到请帖,眉间一跳。

  帖子摸上去就质地不凡,用的是上好的莫兰纸,拿在手中还能看见上头闪着金粉光芒的玉棠花。

  长公主殿下发来的帖子,说的是三日后陛下生辰,殿下宫宴,请百家进宫参加宴会,届时携上家中适龄子女。

  众人心中狐疑,往年陛下诞辰都不举办宴会,他们只要差人将礼物送到宫里便可。但到了晚间,等各家老爷提点几句后,她们恍然,就是忙为自家女儿张罗了去。

  收到帖子的不仅有家中有儿女的朝臣,连丞相府也收到了。

  祁老夫人拿到帖子时,心里还困惑;上头说陛下万寿日宴请朝臣,请丞相府的祁老夫人和丞相一同参宴。

  在她一旁还有一位文静娴淡的女子:“姨母?”

  “是长公主殿下发来的帖子,宴请朝臣。”

  温素锦面带愁容,亦步亦趋:“可是表哥心系的那位长公主殿下?”

  “不过谣言罢了。”

  祁老夫人细细宽慰身后的温素锦,带着人往祈观琰的书房走去:“素锦你莫要紧张,琮之他性子文静,书读的多,最喜欢你等文静的姑娘家了。”

  书房里点了烛火,明黄色的火光照亮了大半面的墙壁。

  祁老夫人进去时,祈观琰正在练字。

  旁边还摞了一摞子已经练过的纸,页上全都是一个字“静”。

  等祈观琰提着笔,浓墨微勾写完最后一个字,他郁簇的眉梢还没有缓和些,但见自己的母亲前来,祈观琰不慌不忙地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:“母亲。”

  “练了这么多字,今儿可是有了闲工夫?”

  闲工夫没有,祈观琰实在心里有事儿,静不下心来才会如此,但没料到越写越焦灼,心始终静不下来。

  “母亲这会儿来可是有事?”

  祁老夫人也不拐弯抹角,看着自己不俗的大儿言道:“长公主殿下发了帖子,陛下万寿日的宴会,我等都要参宴。”

  “儿子知晓,贺礼儿子已经准备好了,无需母亲担心。”

  “知你做事妥帖,母亲自然放心……但……母亲还有一事要同你讲。”

  “何事?”

  “你表妹从幽函郡过来,本打算今天晚上你们表兄妹二人好好聊聊,但你迟迟不来,母亲我便也只能过来寻你了。”

  听母亲提到表妹,祈观琰一时之间没想起是哪一个。

  他母亲那头姐妹颇多,表妹也数量不少,单单住在幽函郡的姨母就已经有了三个。

  “母亲和表妹若是饿了,就请先用膳,我今晚不饿。”

  “这哪里成,你素锦表妹可专门为了你从幽函郡赶过来的,你如果不饿,你表妹现在就在外头候着,你们见见即可。”

  祈观琰这才明白他母亲的意思。

  居然连人都带来了。

  心里不耐,但他面上不显:“孩儿对母亲所说之事,无的心思。”

  “你是对母亲安排的任务的心思,还是因为心里有了人……才无的心思。”

  “母亲?”

  “你莫要紧张,娘什么不懂,娘可听管家说了,你几次回的晚都是长公主殿下将你请到她宫里去了。”

  “殿下那是为政事。”

  祁老夫人笑笑,自打听到那些个流言蜚语,祁老夫人心里五味杂陈,现在听到儿子的回复,心里隐隐的坠坠不安消失不见。

  一国之长公主对她儿子心有所属,这可不就是件荣耀之事。

  但她心里到底是不喜宫里那位。

  公主殿下在宫中乃至朝堂之上位份极高,但儿子若真与之相配,那便不是娶妻了。

  而且那位在都城之中的名声并不好听,即便是公主,但到了十八岁的年纪了,连个驸马也没有。祁老夫人更是听说那位脾气暴戾,宫中之人都惧怕殿下,敢怒又不敢言。

  虽说景昭女子可以干政,但那也仅仅是皇室女子。

  普通人家的女儿未出阁的,大多还养在闺中,文静贤淑,平素不是绣绣花就是看看书,哪里会如云澜长公主一般。

  好好一个公主被先帝当做皇子养。

  君子六艺都要习之。

  先帝还在世时,常举办围猎,长公主殿下每次都得了先帝的赞誉,还时常夸耀长公主有男儿之姿,飒爽无比。

  御马时跑的比谁都快,射箭时中的又比谁都准。

  这样的女子做儿媳,她哪里能降得住。

  祁老夫人心里不喜有这样的儿媳妇,但也不能同儿子直接明说了,最近被都城里的流言蜚语闹得头疼,他们祁氏一组忠君奉主,但也不是非要尚公主才能做到那一步。

  所以她才火急火燎,写信让她最中意的那个侄女儿过来。

  “那你明日晚间可一定要同我们一道吃饭,你表妹辛辛苦苦来一趟,而你这个做表哥的迟迟不见人,可有些失了礼数。”

  “知道了母亲。”

  烦躁涌上心头,祈观琰伸手揉了揉脑边的穴位:“您若是无事了,就先去用晚膳吧,不用等我了。”

  祈观琰开始赶人,这样子摆明又开始心里不快活了。

  祁老夫人看在眼里,她这个儿子大了,做母亲的也管不着。

  但再怎么着也是他儿子,孝道为大。

  祁老夫人走了以后,祈观琰重新拿起狼毫笔,上头的墨汁已经干透,他伸手去沾砚台上的墨,却同样沾了个空。

  想起长公主殿下昨日所说同他的要撇清关系,祈观琰木讷了许久,想起什么,他掀开压在废稿上的新纸。

  底下压着的稿纸上全是他方才习的字,祈观琰再次心神一颤。

  满页的“静”中一字独树一帜。

  那是一个“戚”字。

  宫外请帖满鄞绕,宫里同样笑语嫣然。

  未时,顾舟寒带着轮椅的咕噜噜响声到了昀宸宫。

  他来时陛下正笑的开怀,眼睛眯成了一道线,一口白牙闪闪发亮。而旁边的公主殿下恼羞成怒,拾掇起案几上的一面废稿子,团了团朝着喻琅投掷了过去:“陛下不许笑!”

  顾舟寒推着轮椅而入,捡起滚到地上的纸团儿搁置在案几之上。

  喻琅见顾舟寒来了,忙止住了笑端坐了起来。

  而顾舟寒一进来,视线就偏了,眼前一亮。

  看着顾舟寒好奇的目光转移到她身上,喻戚咬了咬腮边软肉解释道:“本宫在给陈家写帖子。”

  “但是皇姐还把人家的名字写错了去……”喻琅又忍不住笑了。

  “现在写对了不就行了?”

  喻戚气恼,摸着了一支笔写了起来,只消几息,纸上飘逸灵秀的三个字明晃晃的展现在二人眼前。

  陈禹衡……

  顾舟寒只觉这人名字看着眼熟。

  想了会,顾舟寒眸光一紧。

  陈家数年前派了人去郝云谷求助他养父养母,但陈禹衡的腿似乎难以医治,郝云谷的谷主都无法治好;后来这事不了了之,养父母对此事也闭口不提。

  但姐弟俩没有觉察到顾舟寒的异样,此刻相互打闹。

  喻琅笑够了,一面由着顾舟寒替他把脉,一面疑惑:“不过皇姐为何之前不给他家送帖子?”

  孤零零的一面帖子,一看便知是新补的。

  喻戚低头誊抄,闻言玩笑道:“之前以为递了也不回来,但是本宫想岔了,那可是堂堂镇北大将军,本宫可不得也巴结些?”

  “那怎么是次子得了爵位?”

  喻戚的疑惑愈发多了:“武将之位并非世袭,先镇北大将军没了,爵位也该没了才是。所以十年前先镇北大将军战死了,嫡长子陈禹衡在练兵时不慎被马儿甩了下了断了腿,次子也不该席了爵?”

  “所以说,陛下年纪小,不记事情……”喻戚是叹了口气,继续道:“次子陈禹骆弃文从武入了军营,立了军功,父皇就赏回了爵位。”

  喻琅还是一头雾水,喻戚见状笑道:“这些日后同你细说,陈家的事情也难解。”

  “皇姐真厉害!这些记得这么劳!”

  喻琅也不纠结,转眼就去拍自家皇姐的马屁。

  听了话颇为受用的喻戚浅笑,等到顾舟寒把完脉,这才从怀袖中取了一面烫金的帖子,喻琅探着脑袋刚想伸手接过,就被喻戚“啪”了一下,把他的手拍了过去。

  “这不是给陛下的,是给舟寒的。”

  “为什么朕没有!”

  喻琅很气,也很酸,请帖还没落入顾舟寒手中,就被他发现不同之处:“而且为什么他的同别的请帖长得不一样,别人都是花,他这绣着绿色的竹叶子!”

  “本宫觉得他适合竹子。”

  “那为何朕没有!朕也适合竹子!”

  “陛下不适合竹子,再说陛下自己的宴会要什么请帖?”

  “朕不管,朕生气了!”

  喻戚闻言讶异,喻琅说这话的模样像极了话本子三五岁垂髫小儿争闹的样子。

  难不成病一遭,喻琅不但娇了,还多了许多的稚气……

  “本宫也不管,陛下生气也没用。”

  见顾舟寒还无动作,喻戚抽身向前塞到顾舟寒手上,同时眨巴着闪亮的眼睛暗示道:“快收下,要不然陛下就得抢过去了!”

  喻琅哑口无言,张大了嘴生生吞了一大口的气,以彰其不悦。

  而被点了名字的顾舟寒颇为懵懂,抬眼瞧去,只见眼前生生落了一面请帖,上头的小字飘逸俊秀,甚为好看。

  但公主殿下的话,更为让人心口灼烫。

  这是……

  给他的?

  顾舟寒不是没有收到过礼物,自打被师傅师母捡回去,他同样被当做亲生儿子对待每逢佳节和年关,他都能收到师傅师母的礼物。

  但那些都是师父师母晚间避开兄长和芸儿悄悄到他房里送来的,他还记得师傅师母说过的话。

  不当面送他礼物,是怕兄长和芸儿心中不悦,同样担心兄长和芸儿认为自己的地位会被他取缔。

  可他从来不曾想过要取缔兄长和芸儿的地位。

  他甚至不能叫师傅师母一声爹娘。

  那声“爹娘”还是师父师母死前将芸儿托付给他时,他才改的口。

  顾舟寒习惯了如此,也习惯了自己不被明目张胆的宠爱。

  他被捡回来自然要对养父母感恩相报,养育之恩大如天,其他的他不敢有所奢求。

  可现在,公主殿下当着陛下的面亲自给他送了请帖,还护着他的东西不让陛下抢过去。

  看着眼前宫袍女子一脸紧张地往他怀里塞请帖,顾舟寒眼角渐渐湿润了起来。

  为什么殿下要对他如此之好……

  喻戚的手动到一半凝滞下来。

  一滴滚烫的泪水滴在他手背上,随即顺着她白皙滑腻的手背滑落而下,滚在衣袍上消失不见。

  顾舟寒哭了?

  红了的眼尾将原本少年人琥珀色的双目被染上继续别样的色彩。

  她眼前的不是上辈子冷酷无情,沉默寡言的顾舟寒;而是个无父无母,接受了别人些许好意就会红了眼的少年人。

  或许喻戚之前还在满意自己已经拗过来些顾舟寒温善的性子,但当下喻戚的桃花眼暗下几分,几下将请帖塞进顾舟寒怀中,更多的是涌在心头的抽疼。

  顾舟寒不该哭的。

  喻戚颔首看着眼前顿首的白衣少年,他明明一句话没说,但是他的所有委屈似乎陡然间全然呈现在喻戚面前。

  喻戚心口早就酸得不像话,在顾舟寒伸手抹眼泪的刹那间,上前一步,遮住了喻琅的视线,随即红唇上下抬阖:“陛下,本宫还有事,就先走了。”

  言罢,身着白纹昙花丝裙宫袍的女子推着人就走。

  喻琅:……

  皇姐你走就走,为什么还带着顾舟寒一起走?!

  我又做不出抢人东西的事情来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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