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杀戮片花(5)_在惊悚游戏里走后门 [无限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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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 杀戮片花(5)

  valis定定地看着她:“我没有女儿。”

  拿玫诚恳地说:“现在你有了。”

  “刚才为什么知道是我?”

  拿玫指了指门口,叹了一口气:“门上有猫眼啊,你还穿着警服呢。”

  valis:“唔。”

  万祺被秀了一脸,忍不住插嘴道:“你俩到底还要抱到什么时候……”

  拿玫幽幽地转过头:“我和我爸爸享受天伦之乐,你有什么意见?”

  万祺正要再说什么,却发现那警察也抬起头冷冷地看着自己,像看死人一样。

  “没、没有意见。”她怂怂地说,后退了一步。

  拿玫又转过头,痛心疾首地对valis说:“所以说,下次玩cosplay要注意细节,你懂了吗?”

  valis点了点头:“原来如此。我明白了。”

  万祺再次目瞪口呆。

  为什么要在凶案现场门口指导一个警察如何假扮杀人狂?!

  ……而且这个警察还一副很虚心向学的样子。

  呼啸的警笛声和红蓝相间的刺眼车灯,彻底打破了这宁静的夜。其他的警察陆陆续续地赶来了现场。

  拿玫恋恋不舍地从爸爸的怀抱里离开了。

  valis也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空空的臂弯,他莫名有种空荡荡的感觉,像是身体里缺少了什么。

  这并不讨厌,让他觉得陌生又新奇。

  “我们接到报警,说这里发生了凶杀案。我在门口捡到了这个面具。”他说。

  万祺怀疑地说:“也就是说,凶手还没有跑得太远?”

  “或者——还在这栋别墅里。”拿玫嘻嘻一笑。

  警察们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,将这栋别墅彻底包围了起来。

  住得老远的邻居们听说了动静,也纷纷驱车赶来了现场,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。

  时不时能在人群中听到绝望的哭号声,那是年轻死者的父母们姗姗来迟,涕泪横流地跪倒在警戒线之外。

  他们没想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周六夜轰趴,会变成一场死亡派对。

  惊魂未定的年轻人也被警察们搀扶着,从别墅里一个接一个地走了出来。

  在他们身后,救护车的担架依次将五名学生的尸体抬了上去。

  黏糊糊的鲜血顺着担架一直往下流。

  拿玫和万祺站在警车边,valis也很有风度地陪伴在她们身边。

  万祺热切地仰头凝视着这名英俊警察的脸。近距离看,他居然更帅了。

  她不死心地拨弄了一下精致的卷发,突然又对他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:“我好害怕呀。小哥哥,你叫什么名字?”

  拿玫:……又来了这个姐。

  valis面无表情地说:“我叫治安官。”

  拿玫: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

  万祺的脸黑了。

  怎么感觉这个死警察比上一局的电梯修理工还要欠揍。

  另一辆车也在别墅边停了下来。

  车上依次走下来三个人——一个穿粉色职业套装的年轻女人,一个背着摄影机的大块头男人,以及一个裹着睡袍、看起来三十来岁的女人。

  他们径直朝着两人走来。

  “你们好。”年轻女人磕磕巴巴地说,“我是、呃……我是、记者,《棕榈泉日报》的记者林赛。”

  拿玫同情地看着她:“你是玩家吧。”

  对方如释重负:“太好了,是的,我们三个都是的。你们也是吗?”

  万祺指了指自己和拿玫:“我们俩是玩家。”她又恨恨地点了点帅警察,“这个是npc。”

  林赛捂着胸口发出一声惊呼:“天哪!好帅!”

  拿玫:“……”怎么一个两个都想当她后妈?

  林赛:“玩家只有你们两个人吗?”

  万祺:“还有一个男的。不过他失踪好久了,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死了。”

  她话音刚落,就看到安德鲁从别墅里悻悻地走了出来。

  他满头大汗,像只斗败的公鸡,神情很委顿。

  万祺:“……就是他。”

  一名男警官指着安德鲁,对valis报告说:“洗手间里又找出来了一个学生,说是一直躲在里面。”

  拿玫:“哦豁,破案了。”

  万祺快要气死了:“原来刚才是你躲在洗手间里装神弄鬼?!你是不是男人啊?”

  是不是男人——这个灵魂拷问让拿玫突然想到了什么。

  她同情地看了万祺一眼:“肾还好吗?”

  万祺脸色大变。

  然后拔腿就跑,转头冲进了别墅里的洗手间。

  拿玫:“嘻嘻。”

  林赛等三人:三脸懵逼。

  拿玫不得不为他们大致讲解了一下刚才别墅里发生了什么。

  林赛十分同情地看着她:“太惨了,你们居然一上来就碰到了凶手。”

  拿玫尴尬地说:“呃,还好吧。”她不好意思说自己刚才睡着了。

  剩下的三个人依次做了自我介绍。他们的身份分别是记者、摄影师和……单亲妈妈。

  林赛:“我们进游戏时就在车里。从广播里听到了别墅杀人案的消息,就赶紧开车过来了。”

  她犹豫了一会儿,又说:“你们的游戏目标也是「找出凶手」,对吧?”

  拿玫点了点头。

  林赛松了一口气:“太好了。没想到进入游戏时大家居然被分到了不同的地方,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。”

  她身后的两人也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。

  林赛又问:“你们通关几次了?”

  拿玫并没有很认真地参与这次对话。她的目光放在了旁边的valis身上。他似乎在对其他警察下什么命令,神情淡淡,却自然地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仪。

  不得不说,在一群五大三粗的白人警察里,他真的是……帅呆了。不愧是她爸爸。

  于是她随口答道:“一次。”

  没想到这两个字说出来,对面三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微妙。

  林赛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:“那你们可能会觉得这一局游戏有些……不适应。”

  “不适应?为什么?”拿玫转过头来。

  她觉得自己适应得还不错?

  林赛小心地斟酌着措辞:“是这样的。alien的第一个游戏通常是新手局,难度不会太大。但后面就不同了,会……比较难。”

  万祺从别墅里走出来,恰好听了个后半段。

  她回忆了一下他们在第一个游戏里的经历,非常震惊地说:“新手局?难度小?!”

  林赛同情地说:“我知道,你们可能会觉得第一个游戏就很难了。”

  万祺绝望地点了点头。

  “……但是第二个游戏才真正会教你做人。”林赛说。

  她又叹了一口气:“据我所知,alien的胜率从来都是低于50%的。不知道这次我们有几个人能活着出去。”

  她身后的两个人同样脸色灰白。

  拿玫忍不住也打了个寒噤。

  为什么这些人又开始说概率了,太可怕了。

  “林赛说让我们兵分两路,她们去查资料,我们在学校里搜集线索。”万祺坐在学校的喷泉边,非常痛苦地说,“可是这破学校里能有什么线索啊?”

  拿玫一脸没睡醒的样子:“不知道。”

  她的脸上还有因为趴在课桌上睡觉而留下来的红印。

  她整整睡了一早上。

  没错,游戏的第二天,她们都去上课了。

  或许这才是最惊悚的事情。

  ——即使在一个惊悚游戏里,你依然要上学。

  阳光穿过棕榈树摇曳的枝叶,在她们脸上落下斑驳的光影。天空湛蓝,万里无云。

  穿着超短裙的青春学生妹,和抱着篮球、满身臭汗的男生不断从他们身边经过。

  “嘿!拿玫!”一个男生十分热情地喊道,“听说你们昨天遇上了杀人狂?很刺激啊!”

  这也是一件有点惊悚的事情。

  这个学校里的同学们似乎对于大屠杀这件事情没有丝毫不适,反而还相当引以为乐。

  拿玫:感到绝望。

  她在喷泉边坐了十几分钟,这已经是第六个试图跟她搭讪的小屁孩了。

  又一个满身臭汗的男生经过了:“嘿!拿玫!你男朋友呢!听说他昨晚吓得躲在厕所里了!”

  拿玫:“……再问自杀。”

  “哈哈,你也有今天!”万祺毫不留情地发出了嘲笑。

  她们今天上学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个噩耗。

  那个愚蠢的大块头男玩家安德鲁,居然是拿玫的男朋友。

  ……这个狗游戏,太爱给自己加戏了。

  “分手了!”拿玫没好气地说。

  提问的男生吹了一声口哨,挤眉弄眼地说:“哇哦,那看来我有机会啦。”

  拿玫:“你想多了。”

  她又恹恹地躺了下来。新鲜空气和温柔的午后令她昏昏欲睡。

  万祺突然说:“你觉不觉得……这里的一切都太过真实了?”

  拿玫迷迷糊糊地说:“是啊,空气真好啊,完全不需要空气净化器呢。”

  不像在现实世界里,过于严重的城市污染,让人简直想要每天都戴着防毒面罩出门。

  万祺:“我不是这个意思!!”

  她深吸一口气:“我是想说,你不觉得这里的npc都像真人一样,简直和玩家一点区别都没有吗?

  “不像上一个游戏,npc就是npc。”

  “上一个游戏里的npc人很好啊,还告诉我们休息室在哪里。”拿玫说。

  万祺惊恐地看了她一眼。

  显然上一个世界的休息室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。

  “嘿!拿玫!”第七个搭讪的男生出现了,他的眼睛像口香糖一样黏在拿玫身上。

  “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。”拿玫干巴巴地、毫无威慑力地说。

  对方对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,不怀好意地笑道:“快来跟我们讲讲昨天晚上的事情啊。那大家伙是怎么杀人的?听说他把茉莉的肠子都扯出来了?”

  他的手又不断往下,模拟出一个扯肠子的猥琐姿势。引起了旁人一阵哄笑。

  拿玫:“……呕。滚。”

  她懒得再理他,直接转过头去。

  一对情侣正在垃圾桶边热吻,亲得不分你我,口水糊了一脸,感觉快要把彼此的舌头给啃掉了。

  拿玫:“……”

  情侣!烧死!

  她又看向另一个方向。

  熟悉的、马达轰鸣的巨响却响了起来。

  “滋——滋——”

  光天化日之下,一个戴鸭舌帽的中年男人高高举起了电锯。

  他的脸晦暗不明,隐藏在树影之中。

  万祺震惊地张大了嘴。

  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身体。

  男人高举着电锯,发出了熟悉的、桀桀的怪笑。

  锋利的电锯以惊人的速度向下一劈——

  一根树枝掉在了地上。

  拿玫:“砍个树而已,有必要这么爽吗?”

  “这个学校的人都不正常。”万祺心有余悸地说,又悻悻地补了一句,“我看这园丁也挺有嫌疑的。”

  说着她就站了起来:“对哦!我去问问他关于电锯的事情!”

  拿玫无动于衷地躺平了:“祝你好运。”

  万祺走了过去,她十分熟练地撩起了长发:“嗨。”

  “滋——滋——”

  对方一言不发,面无表情,对着她的脸高高举起了电锯。

  “……”万祺二话不说,拔腿就跑。

  然后把拿玫硬拽了过去。

  拿玫懒洋洋地站起来,捂着嘴打了个哈欠:“嗨。”

  “哐——”

  中年园丁直接把电锯扔到草地上,两只脏兮兮的手在裤腿上擦了擦,手足无措地低着头说:“你、你好。”

  红脖子老白男一秒变纯情男高中生。

  万祺:“……”我真是日了狗了。

  拿玫:“这把电锯是你的吗?”

  纯情老白男:“呃,不是,这是学校工具间里的。”

  “只有这一把?”

  “这是新买的,之前那把前几天被偷了。”

  哇哦。拿玫和万祺交换了一个眼神。

  这显然是个关键信息。

  “小偷找到了吗?”拿玫问。

  对方迷茫地摇了摇头。

  万祺又抢着问:“你还记得那是哪一天吗?”

  居然敢打断自己和女神的对话!对方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。

  但他还是不情不愿地说:“我记得很清楚,那是上周二。那天还下着大雨。”

  这座小镇常年气候闷热又阳光明媚,很少会下雨。

  难怪他会记得。

  拿玫:“好吧,谢谢你。”

  对方脸涨得通红,正打算说些什么,就听见“咚——”的一声。

  又一对正在热吻的八爪鱼小情侣,边走边亲,走路不看路,一脚踢到地上的电锯。

  两个人都失去平衡,狠狠地摔到地上,摔了个狗吃屎。

  结果他们在草地上滚了两圈,又开始像小燕子和永琪一样,亲得不分你我。

  拿玫:“……”这学校真的是绝了。

  “铃——”

  久违的上课铃声终于响了起来。下午的课程开始了。

  两人慢吞吞地朝着教室走去。

  来到教室门前,她们发现一群看热闹的学生,已经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。

  看到两人走近,又有不少无聊的男生吹起了口哨。

  拿玫费力地从人群里挤了进去。

  林赛和摄影师站在教室的角落里,剩下一名女玩家则在教室中间,那正是昨天见过一面的单亲妈妈。

  她跟两人打了个招呼:“我来拿我儿子的遗物。”

  好巧不巧,她的儿子是昨天一身血冲进别墅的那一位。

  单亲妈妈来整理儿子的遗物,这画面本应该很悲伤。

  但这位女玩家的演技显然不是太行,玩得也不是很投入……

  只见她十分粗暴地将课桌掀开,像捡破烂一样,把里面的课本和杂物都横扫一遍,犹如蝗虫过境。

  其他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。

  拿玫:“够直接。我喜欢。”

  万祺:“……”

  单亲妈妈又埋头翻了一会儿。

  突然她脸色大变,动作也停了下来。

  “嘿,你们来看看这个……”她颤抖着声音说。

  拿玫和万祺站得比较近,就直接走了过去。

  他们在抽屉里发现了一个dv。

  和死者的其他东西相比,这dv显然一看就不是很对劲。

  镜头被摔碎了一个角。破破烂烂的表面上沾满了泥土,还附着有某种可疑的、凝结的黑红色液体。

  一个高中男生的抽屉里……

  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?

  万祺摸了摸下巴,猜测道:“感觉像是从哪里挖出来的?”

  拿玫深沉地说:“是啊,它简直满身都写着‘快来看我啊’‘我是关键证据’。”

  万祺横了她一眼:“你这么懂,你倒是把它拿出来啊。”

  拿玫嫌弃地看了看dv:“我不,太脏了。”

  就在这时,她的背后突然又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哄笑声。

  “嘿!拿玫!你前男友来了!”一个男生大喊道。

  拿玫很不耐烦地转过头,看到安德鲁讪讪地出现在门口。

  她翻了个白眼。

  白眼翻了一半……她就看到valis就站在安德鲁的身后。

  并且对自己露出了一个晦暗不明的微笑。

  这笑容简直比杀人犯还要杀人犯。

  教室里的所有人都莫名感觉到室温往下降了三度。

  “前男友?”valis平静地重复道。

  拿玫绝望了。

  不是的爸爸!你女儿真的没有早恋!

  在教导主任乱糟糟的办公室里,他们打开了这个dv。

  所有人的脑袋都挨挨挤挤地凑在一起。

  dv发出了连续的机械运转声。

  画面里是一个寂静的小树林。

  “嘿,我是汤米。”一个年轻男孩十分热情地说,“现在是晚上11点52分,我正在回家的路上。这是我刚发现的一条近路。”

  深夜的树林看起来阴森可怖。

  月光躲在厚厚的云层背后,画面摇摇晃晃,又在廉价dv的镜头里,呈现出一种古怪的、灰暗的低饱和度感。

  “嘎吱——嘎吱——”

  那是他踩在枯树叶上的脚步声。

  还有他均匀的呼吸声。

  突然,镜头停了下来。

  “嘿!那是什么声音?”汤米说,“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尖叫,你们听到了吗?”

  盯着画面的观众们都暗自摇了摇头。

  dv的收音功能有限,他们当然什么都没有听到。

  “不行,我得去看看。”汤米对着镜头自言自语道。

  画面开始变得更加摇晃和眩晕。因为他的步伐也加快了。

  树林里黑漆漆一片,很难真正看清什么。但不知为何,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
  他们直觉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将要发生。

  他们看到了一棵参天大树。

  黑暗之中,这棵树只剩下了一团遮天翳日的剪影。

  奇怪的是,它不仅看起来过分高大,而且枝梢交错着,像是好几棵树缠绕在一起,在以一种奇怪的频率,一左一右地摇晃着。

  一道闪电划过。天空变得雪亮。

  dv猛地颤抖了一下。

  但摇晃的镜头,依然忠实地记录了那一瞬间的画面。

  一个开膛破肚的男人,像只蝙蝠一样,被高高地挂在树枝上。

  “啊!”

  单亲妈妈捂住了嘴,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。接着她又发出了类似于干呕的声音。

  拿玫同情地递给她一张纸巾:“习惯就好,昨天晚上我们一直都在看这些。”

  林赛看了拿玫一眼。

  这个新人的反应好像有点奇怪。

  dv里的录像还在继续。

  汤米显然在一瞬间慌了神,手忙脚乱,画面也晃得让人想吐。

  一会儿切到树上摇晃的尸体,一会儿又切到他自己的脚边。他踩在黏糊糊的血里。

  他们隐约看到了树下屠宰场一般的血腥局面。

  草丛之下犹如一摊血池。内脏都被拖了出来,黏附在树干上。

  “不对。”汤米喃喃道,“凶手肯定在这附近!我得赶紧出去报警!”

  画面又猛烈地摇晃了起来。

  他开始狂奔。急促的脚步声并着压抑在胸腔里的喘息。

  直到他听到了那地狱一般的声音。

  “滋——滋——”

  巨大的、轰鸣的电锯声,由远及近。

  凶手出现了。

  镜头骤然掉了个头,被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盖住了。接着一只手伸了出来,小心翼翼地将面前挡住视线的障碍物拨弄开来——

  汤米蹲在了草丛里。

 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。

  这呼吸声紧紧地揪住了每个人的心脏。

  这一招很成功。电锯声越来越远,幽暗的树林似乎渐渐也归于平静。

  dv的画面开始慢慢往上升。一只颤颤巍巍的手将它捧了起来。

  汤米试探性地站了起来。

  但就在此时……

  巨大的惊雷裹挟着闪电,仿佛要将整个天空撕裂开来。

  他吓得手一抖。

  “滋——滋——”

  马达的轰鸣,如鬼魅般地出现在他身后。

  dv掉落在地上。

  镜头天旋地转,仿佛经历了一场大地震。

  它在黑暗中歪倒在一边。画面静止了,什么都没有拍到。

  但画外音却是如此地恐怖。

  “啊啊啊啊————”

  无比凄厉的惨叫,伴随着利器刺破血肉的声音。

  那是这个年轻男孩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声音。

  大量的鲜血如同烂西瓜瓤一样,喷溅到镜头上。

  不知过了多少,又有一只手伸到了镜头前。

  他将镜头拨正了。

  一个沾满血的人/皮面具的大特写,骤然出现。

  皱巴巴的人皮,松松垮垮地贴在人脸的五官上。随着凶手的呼吸起伏,留下了深深的沟壑。

  它对着镜头露出了狰狞的一笑。

  镜头掉头一转。

  他们第一次看到了汤米的脸。

  他是个可爱的高中男孩,圆圆的眼睛,一头棕色的卷发,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狗。

  但此时他满脸是血,空洞地张大了嘴巴。棕色的头发紧紧地贴在额头上,血、汗和草丛里的烂泥混在一起。

  脖子下是一个整齐的切口。

  他的头被整个割了下来,像皮球一样,掉落在草丛里。

  镜头永远定格在此。

  录像结束了。

  坐在dv前的观众们呼吸急促,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。

  他们的心起起落落,像是也跟随着汤米经历了这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。

  人人都满头大汗。

  摄影师情不自禁地喃喃道:“这凶手……还是人吗?”

  单亲妈妈也捂着脸哭了出来:“这一局……为什么会这么难……”

  低落和恐惧的情绪在房间中散布开来。

  拿玫突然转过头,对valis说:“汤米是谁?你认识吗?”

  valis摇了摇头,又叫了一个中年警察过来。

  没想到对方十分惊愕地说:“汤米?!关他什么事?”

  拿玫指着dv说:“你认识他?这是他的dv。他死了。”

  “他、他死了?”对方嘴唇颤抖,难以置信地望着桌上脏兮兮的dv。

  “——汤米·沃克是隔壁镇的一个男孩。他已经消失了一整年了。”

  教导主任也被警察叫了回来。

  他也非常吃惊:“什么?汤米死了?”

  拿玫:“是啊。”

  他叹了一口气:“我早该知道……他想必是凶多吉少了……”

  教导主任面露不忍地说:“汤米住在隔壁镇上,但他在我们学校读书。他偶尔在同学家借住,不过大部分时候每天都要跨镇上学。他是个好孩子,经常在学校里待到很晚。我也提醒过他,还是早点回家比较安全,但他太固执了。那天晚上,他又是很晚才离开……”

  他不忍心再说下去了。

  中年警察接着他的话道:“他没有回家。他妈妈报警了。我们找了他整整一个月,始终毫无音讯。”

  拿玫:“你们有搜过这片小树林吗?”

  警察摇了摇头:“那是郊外的一片荒地,从来没有人去。不是我们的重点搜查范围。”

  拿玫同情地看了他一眼。

  果然,青春片里的警察智商都是不在线的。

  “那你们……应该会在那里发现至少两具尸体。”她说。

  对方脸色大变。

  valis坐在桌对面。

  他双手交叉,放在桌上,十分简洁地说:“现在去搜。”

  警方的效率倒是意外地很高。

  不到一个小时,搜查结果就出来了。

  他们果然在废弃的树林里找到了两具尸体,都被浅浅地埋在土里。

  其中一具是身首异处的汤米。

  另一具却是……镇上一位著名的成功人士威尔逊·霍尔。

  因为太过于富有,他本来就不常住在镇上。甚至没有人知道他失踪了。大家都误以为他去纽约做大生意了。

  教导主任回忆了一会儿:“没记错的话,他今年给学校捐过好几次款呢。”

  旁边一个老师连连点头:“岂止是我们学校,他还资助了好几家教育机构和医院。”

  两人相对望了一眼,突然感到脊背生寒:“所以是谁在以他的名义……”

  “难道是……”

  “是凶手吧。”拿玫幽幽地说:“劫富济贫,还挺有正义感呢。”

  万祺:“你还挺欣赏他??”

  拿玫飞快地说:“没有,你看他多变态,又杀有钱人,又杀高中生。肯定是羡慕人家比他年轻比他有钱。”

  万祺:“……”解释就是掩饰。

  林赛试图将话题拉回来:“这条线索说明了,我们面临的是一宗连环杀人案。dv录像上显示的日期,恰好是……一年前的昨天。”

  “为什么凶手会在沉寂一年后,突然又出现?”她身边的摄影师沉吟道。

  拿玫:“因为寂寞吧。没想到一年过去了,都没人发现自己的丰功伟绩。岂不是很没面子?所以他决定挑个良辰吉日,重出江湖。”

  万祺:“挺有道理哎。”

  突然她又十分惊恐地看向拿玫:“等等,你为什么会这么理解凶手的心理历程??”

  她颤抖的手指向拿玫:“难道你真的……”

  拿玫一头雾水地看向她:“这不都是青春片的套路吗?你平时不看电视?!”

  万祺轻蔑地撩了撩头发,对她露出了一个人生赢家的笑容。

  “电视?电视是什么?我没空看电视,我要去瑞士滑雪,阿根廷看瀑布,肯尼亚打马球……我忙死了。”

  拿玫:=皿=

  现充真可怕。

  这位现充又想到了什么。万祺转头对教导主任说:“对了,学校里是不是丢了一把电锯?”

  教导主任点了点头。

  “木工说那一天是……等等,是星期几来着?”她绞尽脑汁,又推了推拿玫。

  拿玫欣慰地说:“星期二。”

  看来现充的脑子都不是太好。

  万祺长舒了一口气:“是的,星期二的晚上。”她又跃跃欲试地望着教导主任,“所以,那天发生了什么吗?”

  教导主任摸着脑袋回忆了一会儿:“上周二啊,那天下大雨嘛,我记得很清楚。有几个调皮的学生留下来关禁闭了。不过我有事,就罚他们去自己打扫工具间了。”

  万祺震惊地说:“工具间?放电锯的那个工具间吗??”

  教导主任:“是啊。”

  他陡然意识到对方的表情为何会如此……震惊,又假装咳嗽了两声:“咳咳,是的,我们怀疑过是这几个调皮鬼中的哪一个把电锯偷走了。但是他们发誓没有,还能互相作证。我们不能无缘无故地怀疑学生嘛。”

  他又挽尊地补充了一句:“不过……他们后来倒是承认了,自己离开的时候确实没有锁好门。所以也可能是之后有人潜入进去,将电锯偷走了。”

  “但这几个学生的嫌疑还是最大。”林赛单刀直入地说,“他们的名字可以告诉我们吗?”

  “当然,当然。”教导主转过身,任在身后乱糟糟的书架上一阵翻找……

  并且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力的咳嗽声。

  灰尘太大,把他自己呛到了。

  拿玫:这书架是几年没被摸过了??

  主任一阵手忙脚乱的摸索,终于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,找出了一张薄薄的纸。

  上面乱七八糟地写了几个男孩子的名字。

  【托比·霍珀,吉姆·西多,卢多·林奇,亚当斯·韦尔……】

  林赛将这些名字一个个念了出来。

  她越念声音越抖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直瞪瞪地望着这张纸,突然又从背包里翻出了一个黑色笔记本,打开了其中一页。

  她颤声道:“这些人……全部都参加了昨天的派对。他们都死了。”

  她继续伸出手指,一个一个地比对名单:“不对、不对……有一个人没死。”

  她的手指停住了。

  她指向的名字是【安德鲁·霍尔】。

  万祺不以为然地说:“呵,这不是那个蠢直男吗,他是玩家,肯定不会死啊。”

  “咦,霍尔这个名字很耳熟啊。”拿玫转头看向教导主任,“刚才你是不是提到过?”

  对方点了点头:“当然,安德鲁就是威尔逊·霍尔的儿子。”

  而威尔逊·霍尔正是……

  一年前的富豪死者。

  拿玫:“哇哦,竟然是个富二代。”

  万祺也倒吸一口凉气:“什么?那他岂不是很可疑?”

  “是啊。”拿玫颇为赞同地点头,“他爸爸失踪了一年哎,他居然一直不知道,太不孝顺了吧。”

  万祺:神他妈不孝顺。

  “这不是重点,谢谢。”她转头看向林赛,“玩家也可以是游戏里的凶手吗?”

  林赛十分犹豫地说:“我确实听说过有玩家在游戏中会出现对立的身份,但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。”

  拿玫:“他的智商看起来不太像是凶手呢。”

  万祺露出笃定的神情:“那又怎么样?证据确凿啊。既有作案动机,又有证据。”

  “你不是不看电视吗?怎么专业术语一套套的?”拿玫好奇地说。

  “……”万祺假装没有听到拿玫的拆台。

  她还沉浸在推理的快感里,感觉简直可以站在泰坦尼克号上大喊自己是世界之女王。

  突然她眼前一亮。她又想到了什么。

  没错,这个案件的雷神之锤已经在她手上了。

  万祺兴奋地说:“我想起来了!昨天晚上那个金发女生不是在安德鲁怀里说了几句话吗,然后她就死了!!而安德鲁也再没有出现过!!

  “他说自己躲在洗手间里,但其实他是杀完人之后,把东西都扔在门口,然后才躲了进来,假装自己有不在场证明。——所以警察才在门口找到了他的面具。你说是不是?”

  她满脸胜利地望向坐在桌前的帅警察,试图征询他的意见。

  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在听自己说什么,反而单手撑着下巴……在望着拿玫发呆。

  万祺:“……”这么好看吗?!

  她又气成了一只河豚。

  “安德鲁呢?”她决定化悲愤为福尔摩斯欲,对其他人说,“快把他抓起来!他绝对是凶手!”

  她环顾一圈,却发现对方不见人影。

  教导主任默默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:“哦,到时间了,他应该是去广播台了。”

  没错,这个骚包的男同学……

  还兼任学校广播台的主持人与dj。

  万祺大怒:“杀人犯也配做dj?走!快去抓他!”

  拿玫却默默地说:“等等,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。”

  万祺双眼喷火地转过头:“什么?!”

  拿玫慢吞吞地说:“就是,前面两个人被杀的时候,他在跟我们聊天呢,没空去杀人啊。”

  万祺:“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说得对啊。”

  她彻底石化了。

  =皿=

  拿玫:“哦豁。”

  目光中透出无限同情。

  福尔摩祺,上线五分钟后……下线了。

  林赛站了出来,安慰地拍了拍万祺的肩膀:“别难过,至少你的思路肯定是对的。就算安德鲁不是凶手,他也是这一局游戏的重要角色。我们先去找他吧。”

  万祺非常感动。

  她觉得林赛简直是天使。

  ……而疯狂拆她台的拿玫绝对是恶魔。

  万祺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。

  接着她突然觉得身上凉飕飕的,仿佛背后出现了一道死亡凝视。

  她狐疑地回过头。

  没有别人了。帅警察依然坐在办公桌前,十分优雅地托着下巴,望着拿玫发呆。

  “搞错了吧。”她喃喃道。

  她转过身。

  办公室依然凉飕飕的。

  ——她决定去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。

  正在这时,办公室的广播里却响起了一段非常悠扬的——《baby》。

  尚未变声的贾斯汀·比伯深情款款地唱道:

  baby,baby,babyohh

  baby,baby,babynoo

  拿玫:这音乐品味绝了。

  安德鲁的声音,神采飞扬地出现在了广播里。

  “各位同学,下午好,我是你们的老公安德鲁。”

  拿玫:“……我吐了。”

  幸灾乐祸的万祺指着她:“你男朋友,哈哈哈。”

  接着万祺又感觉到背后一凉。熟悉的死亡凝视回来了。

  她的笑声戛然而止。

  “在开始今日广播之前,先向大家插播一则紧急通知。由于昨夜出现的恶性杀人事件,我市将从今日起开始实施宵禁,宵禁时间从晚上8时持续至次日早上6时。请全校师生放学后立刻回家,切忌在外逗留。”

  安德鲁又重复了一遍。

  “宵禁时间从晚上8时持续至次日早上6时。请全校师生放学后立刻回家,切忌在外逗留。”

  办公室的窗户大开着,隐约能听到楼下操场上,同学们一阵阵喧闹起哄的声音。不断有人发出了“嘘——”声。

  显然他们对此并不是很满意。

  安德鲁:“现在,我们……”

  他的声音突然卡住了。

  广播的那段传来了某种奇怪的电流声。

  不,那分明是他们最熟悉的……电锯的声音。

  “滋——滋——”

  玩家们交换了一个惊愕的眼神。

  他们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凶手居然再次出现。

  广播那端,安德鲁发出了惊慌失措的喊叫:“你是谁!别过来——”

  “停下!再过来我还手了!!!”

  “滋——滋——”

  电锯发出了沉闷的轰鸣。

  噼里啪啦、哐哐当当一阵响声。

  桌子椅子都被打翻了,还夹杂着玻璃破碎的声音。

  可以想见,广播台里正在发生一场大屠杀。

  这仿佛是在直播一场死亡。

  教导主任和其他警察都脸色大变,他们拉开办公室大门,朝着广播台的方向冲了出去。林赛等人也迅速地跟在了后面。

  只有拿玫十分咸鱼瘫在了原地。

  跑步是不可能跑的,永远都不可能的。

  广播里的打斗声还在继续,但声音却越来越微弱。

  凄厉的、仿佛自地狱而来的惨叫骤然响起——

  “啊!!!!!”

  这惨叫声正对着麦克风,在整个校园里被无限放大出来。像针一样扎进所有人的耳朵里。

  学生们纷纷震惊地望着喇叭。不少女生都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。

  “啊——”

  惨叫还在继续。

  但麦克风似乎被移开了。

 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不稳定的电流声。

  麦克风换了个位置。

  有什么奇怪的、微弱的声音被放大了——

  那分明是……

  电锯穿透了血肉的“噗嗤”声。

  还有断开的喉咙里“咕噜咕噜”的血泡声。

  凶手将麦克风贴近了那具濒死的身体。

  那是血与死亡的声音。

  所有人都脸色惨白地站在原地。

  一个含糊不清的、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嗓音响了起来。

  对方发出了低沉而残酷的笑声。

  “听到了吗?你的男朋友死了。”

  “拿玫,下一个就是你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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