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1章 会诗_不见一人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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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1章 会诗

  陈昕是武将,倒不在乎在文字上有所成就,此时挥舞筷子努力补上之前没吃的饭。

  苏凝虽然是第一次参与宴会,也被分了八个韵脚,此刻愁眉苦脸地看着纸条上的字,连筷子都放下了。

  徐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,匆匆看过韵脚就扔在一边。陈无双更是满不在乎,把韵脚放在碗边,只有筷子把菜夹到碗里时才会看到韵脚,捧起碗吃饭时眼里就只有饭菜了。

 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,太子萧统站起身,朗声念到:

  晨风被庭槐,夜露伤阶草。

  雾苦瑶池黑,霜凝丹墀皓。

  疏条索无阴,落叶纷可扫。

  安得紫芝术,终然获难老。

  随即有宫人将他的诗文抄录,呈与萧衍。

  萧衍看过,先是大加赞扬,而后又垂目叹息:“好则好矣,只是过于哀伤。如此良辰美景,徒添忧思罢了。”

  丁贵嫔为他找补:“这韵脚不好,既是仄韵,便不该用这些意象。好端端的中秋宴,倒被冲散了喜气。”

  尚书左仆射连忙认错,萧衍挥挥手,并不在意:“以后注意便是。”

  而后是萧绩、萧续,二人不会赋诗,自罚一杯便过去。

  轮到萧纶,他抢过小吏手中的笔,提笔挥就:

  霜氛含月彩,霭霭下南楼。

  雾浓光若昼,云驶影疑流。

  萧衍看了,念了一遍与众人听,淡淡点头:“虽无灵魂,胜在词句甚佳,如含冰吐玉。”

  萧纶这才傲然回到自己的位子上。

  萧绎随之起身,他不似萧纶目无下尘,一举一动皆是循规蹈矩。先向萧衍与众臣行礼,才念了一遍自己的诗:

  朝望清波道,夜上白登台。

  月中含桂树,流影自徘徊。

  寒沙逐风起,春花犯雪开。

  夜长无与晤,衣单谁为裁。

  陈无双乐了:“他们三个运气倒好,韵脚都不一样。”

  陈昕知道她的意思。相连的两个人恰好抽到了相近的韵脚,则难免不比较,倒是又是一番尴尬境况。

  萧衍听后,闷闷不乐。心中暗想:此诗意境倒是上佳,只是小小年纪如此忧虑,不是好征兆。

  看到萧绎惊疑不定的眼神,还是夸奖一番。

  帝八子萧纪不过五岁,众人也不便为难,轮到臣子们依次念诗和作。

  至于五品以下官员及官员亲眷、女眷一众,则不当堂赋诗,而是作好后抄录在纸上,连同刚才的诗文一同贴在道路两侧,供人品鉴。

  萧衍携众臣在路上走过,一面点评今日宴会上所作的诗。

  年轻人们也暗暗较劲,想看是谁作的诗会更胜一筹。

  先是沈约之子沈旋的:

  浩浩凉风盈满袖,中秋明月寄远思。

  建康繁盛山河望,故里潦倒日夜訾。

  岁岁新笺书旧事,年年客舟梦新词。试问乡里谁相认?落叶归根白发时。

  萧衍听出沈旋言中去意,亦是喟然长叹:“士规仍在怪朕啊。”

  士规就是沈旋的字。

  徐娇偷偷问陈无双:“沈旋为什么怪陛下啊?”

  两人跟在丁贵嫔身后,离萧衍并不远,给陈无双吓得左顾右盼,生怕有心人听了去。

  她低声对徐娇耳语:“当初沈约保陛下登基,陛下坐殿后反而逐渐疏远沈约,连他的谥号都降了。沈旋是沈约之子,一直记挂着此事。此事也是陛下做得不对,陛下对沈约有愧不会处罚沈旋,咱们就不要到处宣扬了。”

  徐娇点点头,做了个噤声的手势。

  再之后可圈可点的就是永兴公主驸马殷钧的诗文:

  苍苍寒桂魄,蔼蔼薄云霜。

  嫦娥挥广袖,长泪落星芒。

  莫怨月宫冷,灵药安可尝?

  犹羡公子忽,不肯纳文姜。

  萧衍咋舌:“立意倒新,只是最末句太过牵强,不知所云。”

  徐娇偷偷对无双耳语:“看驸马那个表情,好像不太对啊。是不是便秘了?”

  无双又低声向她解释:“文姜是春秋时期的美人,又有文采。文姜仰慕公子忽,但因为文姜生性放荡,且与其兄齐襄公苟合,公子忽拒绝了文姜。这里殷钧是在说永兴公主淫邪,自己不堪忍受。你看萧玉姚的表情。”

  徐娇闻言看去,萧玉姚在人群中十分好认,光是头上十斤多的首饰除了她就没有一个女人能驾驭。此时她死死盯着殷钧,脸色苍白得像刚吃了冻成块的屎,生怕他说出什么。

  不过殷钧也好面子,不肯将家丑外扬,只以江郎才尽做掩饰,萧玉姚这才放心。

  萧纶走在她俩后面,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。古来淫乱之人甚多,夏姬杀三夫一君一子,亡一国两卿,卫灵公夫人时常私会公子朝,此二人比文姜的罪孽更深,殷钧却偏偏用了文姜的事例,恐非偶然。文姜与她们两个最大的区别,就是与兄长私通。联想萧玉姚送自己的翡翠护符,萧玉姚的奸夫是萧宏、萧正德这对父子中的哪个呢?

  他还在暗中揣测,众人已经又向前走了一段路,萧衍终于在一首诗文前驻足。

  萧纶停了思绪,看向路旁悬挂的卷轴,只见上面写的是:

  衔杯清月夜,聚首故人乡。

  古树谢残暑,金菊迎秋香。

  中秋团圆宴,莫愁酒满觞。

  相送路已远,情深话短长。

  萧衍大赞:“此诗用词斟酌,情义恳切,是难得的佳作。竟不知何人所作?”

  丁贵嫔说道:“是陈昕新妇,义阳县令苏永璋之女苏凝。”

  “何妨带来一见。”

  便有小太监去带了苏凝近前。

  苏凝上身穿着一件藕荷色短衫,下身着水色襦裙,头盘芙蓉归云髻,亭亭玉立,风姿绰约。

  她站立在丁贵嫔身侧,虽然形容秀丽胜过已经年老色衰的丁贵嫔,却因穿着柔和,并不喧宾夺主,没压过丁贵嫔的艳丽大方。

  陛下见她懂礼数,知进退,更是高兴,夸赞道:“陈昕一介莽夫,能有此妻,也是他的福分。”

  苏凝连忙推辞,不肯接受这样高的评价。在她心里陈昕是大梁最好的男儿,能嫁给他做妻子,是她的福分才对。

  陈昕在一旁握住她的手,他的手心很热,掌心粗砺的茧子磨得她指尖发痒,心里也痒痒的。

  苏凝听到他坚定地说:“能得苏凝为妻是我的福分,我定然会好好待她。”

  萧衍见他们夫妻恩爱,也不再逗弄他们,赏赐过后就让他们退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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