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 单纯性高热惊厥
叶清月听王胜英提起"徐娟"这个名字时，总觉得耳熟，一时却没想起来。
直到见过徐家人大闹，又再见徐娟后，叶清月总算想起来了。
前世，向阳村有过两个疯子。
一个叶向红，一个徐疯子。
比起只在女儿受伤时，才会发疯的叶向红，徐疯子要更癫狂。
村里人都说，徐疯子会抱着一个草做的娃娃，当成自己死去的儿子，一会笑，又一会哭。
时常半夜从村尾跑到村头，一路上放声大哭，宛如鬼啼。
那段时间，叶清月因为落水的事闭门不出，但也听见过外头可怕的哭声，带着难以言喻的悲戚。
她曾悄悄从窗缝往外看，只能看到一个衣衫褴褛，发如枯草的背影。
这时，叶向红就会让她回床上睡，帮她捂耳朵，给她拍背，哄她睡觉。
没过多久，徐疯子的丈夫回来，带她走了，再没出现过。
村里人把徐疯子当茶余饭后的嚼头，但很快就被新的八卦吸引了注意。
叶清月也因为弟弟撞到头，病情加重，以及叶家人作妖等事，烦得没心思关注别人的事，很快忘掉了这个小插曲。
直到现在，看见憔悴的徐娟，叶清月立刻想到那一晚，自己从窗缝中看到的，抱着草娃娃，跌跌撞撞，悲戚哭泣的背影。
就是徐娟。
前世死了儿子，变成疯子的女人。
"王医生……
徐娟看到王医生，嗫嚅了一下嘴唇，但并没有像徐根来他们那样，对王医生恶言相向，只是显得有点麻木。
刚刚县医院的医生来看过大宝，说退烧法子都用了，可一点用都没有。
孩子只能靠自己扛了，如果扛不住，她得做好心理准备。
徐娟抓着大宝的手，默默流泪。
她幼时丧父丧母，被亲戚骂成克星，谁跟她亲，就会被她克死。
徐娟是新社会的人，她一点都不信牛鬼蛇神。
可看见大宝因为发烧而痛苦的模样，徐娟突然觉得，她就是个克星。
是她害了自己儿子！
"大宝，是娘对不起你啊……
徐娟哽咽了，"都怪娘克了你，如果能让娘替你受苦，替你死，那该有多好啊？
"徐婶婶，我不是说了吗？大宝是风热感冒，不能捂汗，只会加重病情。
突然，一个声音从徐娟身旁响起。
徐娟一愣，抬头看去，就见一名有些眼熟，很漂亮的年轻女人，走到了床边，直接掀开大宝身上厚厚的被子。
"不可以——
徐娟下意识去拉女人的手，"要给大宝捂汗，出了汗才能退烧。
"那是风寒感冒。
女人挡开徐娟的手，不紧不慢地解释道："风寒感冒需捂汗，帮助病人排除体内寒气，可大宝并非风寒感冒，你看他流的鼻涕，是不是有些发黄？
徐娟下意识道："不止鼻涕，痰也是，又黄又稠。
"那就对了。
女人点头："风寒感冒的患者，大多是清鼻涕清痰，风热感冒大多黄鼻涕浓痰，而且还会口干舌燥，喉咙红肿。
"大宝确实一直嚷着口渴……
徐娟说着，连忙去看大宝的嘴巴里，果然是红肿的！
"你、你是谁？"徐娟呆呆望向女人，原本绝望的心，突然生出一丝希望。
"我叫叶清月，学过一点中医。
叶清月说完，徐娟"扑通"一声，跪在了她的面前。
"叶同志，
求你救救我儿子吧！求求你了！
徐娟哭出了声，要给叶清月磕头。
叶清月拦住了她，"徐婶婶，我可以试试，你不要跪了，起来帮我吧，我一个人也弄不好。
徐娟闻言，连忙爬起来，"我、我能帮上啥忙？
"先把被子放旁边的空床上，再去打一些凉水，拿块干净的毛巾或布来。
叶清月不急不躁的声音，也抚平了徐娟的情绪。
她赶紧收拾好被褥，拿着搪瓷缸去打水。
叶清月坐在床边，拉过大宝的手，定三关，把脉。
这时，她感觉到一道视线，回望过去，王医生正盯着她。
"清月丫头，不能随便给人看病啊。
王医生小声提醒，大概是怕徐娟回来听见，"你家如今分出去，孤儿寡母过日子，如果徐家人知道，你给大宝看过病，十有八九会赖上你！
作为医生，王医生当然是想救大宝的。
可王医生并不相信叶清月的医术，毕竟以前都没听说过，她在哪学了医。
开卫生所多年，王医生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医闹了。
赔钱都是小事，严重的时候，差点要了他的命。
王医生也是好心，才提醒叶清月，免得她惹到祸事。
"我只是试试，这里又没别人，如果事情传出去，王医生你帮我否认就好。
叶清月眨了眨眼，"而且，我真的学过中医，是钟婆婆教我的。
听到"钟婆婆"，王医生诧异："她居然教过你？
王医生曾因为医术有限，误诊了一名病人，是钟婆婆提醒的他，挽救了一条性命。
那以后，王医生就知道，钟婆婆的医术高明，是他不能比的。
只是碍于钟婆婆的身份敏感，王医生向她道谢后，没敢再找她说话。
"嗯，她救过我，我偷偷给她送过吃的，一来二去，关系就好了……
叶清月话还没说完，王医生连忙摆手，示意她打住。
"这话你别往外说。
王医生道："钟婆婆还没***，现在跟她扯上关系不是好事。
他看着叶清月切脉的手，沉默几秒后，说道："你如果真治好了大宝，别人问你是从哪里学的医术，你就说我教你的，知道了吗？
叶清月知道王医生是在保护自己，她点点头，专心给大宝看病。
等徐娟打了水回来，叶清月心里已经有了答案。
"你用凉水把毛巾打湿，帮他擦脸、擦身体，隔钟重复一次。
叶清月在徐娟做事时，又问了她几个关于大宝昏厥前的事。
"昨晚我睡得迷迷糊糊，就听见大宝尖叫，说外头有鬼。
徐娟道："等我睁开眼的时候，大宝就口吐白沫，抽搐不停……
叶清月听完，沉思一会后，说道："大宝是风热感冒，昨晚我见到他时，发烧并不严重，现在体温却很高，根据这些症状，还有他的脉象，他大概是高热惊厥。
"这种症状，一般多发于六个月到四岁的孩子，大宝如今已经八岁，算是少见。
叶清月又道："不过好在他是单纯性高热惊厥，治好后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。
"单纯性？
"高热惊厥？
别说徐娟，连王医生也有些茫然。
七十年代医疗资源匮乏，许多乡下的医生，都是半路出家的赤脚大夫，都没有经过系统性学习。
再加上特殊时期等复杂因素，导致他们的医学知识有限。
王医生听不懂，只觉得好厉害的样子，不愧是钟婆婆教的学生。
"抱歉，叶同志……不，叶医生，你说的话我没听懂。
徐娟有些拘谨地搓了搓手里的毛巾，希冀地望着她："你的意思是，我家大宝能治，对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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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见过徐家人大闹，又再见徐娟后，叶清月总算想起来了。
前世，向阳村有过两个疯子。
一个叶向红，一个徐疯子。
比起只在女儿受伤时，才会发疯的叶向红，徐疯子要更癫狂。
村里人都说，徐疯子会抱着一个草做的娃娃，当成自己死去的儿子，一会笑，又一会哭。
时常半夜从村尾跑到村头，一路上放声大哭，宛如鬼啼。
那段时间，叶清月因为落水的事闭门不出，但也听见过外头可怕的哭声，带着难以言喻的悲戚。
她曾悄悄从窗缝往外看，只能看到一个衣衫褴褛，发如枯草的背影。
这时，叶向红就会让她回床上睡，帮她捂耳朵，给她拍背，哄她睡觉。
没过多久，徐疯子的丈夫回来，带她走了，再没出现过。
村里人把徐疯子当茶余饭后的嚼头，但很快就被新的八卦吸引了注意。
叶清月也因为弟弟撞到头，病情加重，以及叶家人作妖等事，烦得没心思关注别人的事，很快忘掉了这个小插曲。
直到现在，看见憔悴的徐娟，叶清月立刻想到那一晚，自己从窗缝中看到的，抱着草娃娃，跌跌撞撞，悲戚哭泣的背影。
就是徐娟。
前世死了儿子，变成疯子的女人。
"王医生……
徐娟看到王医生，嗫嚅了一下嘴唇，但并没有像徐根来他们那样，对王医生恶言相向，只是显得有点麻木。
刚刚县医院的医生来看过大宝，说退烧法子都用了，可一点用都没有。
孩子只能靠自己扛了，如果扛不住，她得做好心理准备。
徐娟抓着大宝的手，默默流泪。
她幼时丧父丧母，被亲戚骂成克星，谁跟她亲，就会被她克死。
徐娟是新社会的人，她一点都不信牛鬼蛇神。
可看见大宝因为发烧而痛苦的模样，徐娟突然觉得，她就是个克星。
是她害了自己儿子！
"大宝，是娘对不起你啊……
徐娟哽咽了，"都怪娘克了你，如果能让娘替你受苦，替你死，那该有多好啊？
"徐婶婶，我不是说了吗？大宝是风热感冒，不能捂汗，只会加重病情。
突然，一个声音从徐娟身旁响起。
徐娟一愣，抬头看去，就见一名有些眼熟，很漂亮的年轻女人，走到了床边，直接掀开大宝身上厚厚的被子。
"不可以——
徐娟下意识去拉女人的手，"要给大宝捂汗，出了汗才能退烧。
"那是风寒感冒。
女人挡开徐娟的手，不紧不慢地解释道："风寒感冒需捂汗，帮助病人排除体内寒气，可大宝并非风寒感冒，你看他流的鼻涕，是不是有些发黄？
徐娟下意识道："不止鼻涕，痰也是，又黄又稠。
"那就对了。
女人点头："风寒感冒的患者，大多是清鼻涕清痰，风热感冒大多黄鼻涕浓痰，而且还会口干舌燥，喉咙红肿。
"大宝确实一直嚷着口渴……
徐娟说着，连忙去看大宝的嘴巴里，果然是红肿的！
"你、你是谁？"徐娟呆呆望向女人，原本绝望的心，突然生出一丝希望。
"我叫叶清月，学过一点中医。
叶清月说完，徐娟"扑通"一声，跪在了她的面前。
"叶同志，
求你救救我儿子吧！求求你了！
徐娟哭出了声，要给叶清月磕头。
叶清月拦住了她，"徐婶婶，我可以试试，你不要跪了，起来帮我吧，我一个人也弄不好。
徐娟闻言，连忙爬起来，"我、我能帮上啥忙？
"先把被子放旁边的空床上，再去打一些凉水，拿块干净的毛巾或布来。
叶清月不急不躁的声音，也抚平了徐娟的情绪。
她赶紧收拾好被褥，拿着搪瓷缸去打水。
叶清月坐在床边，拉过大宝的手，定三关，把脉。
这时，她感觉到一道视线，回望过去，王医生正盯着她。
"清月丫头，不能随便给人看病啊。
王医生小声提醒，大概是怕徐娟回来听见，"你家如今分出去，孤儿寡母过日子，如果徐家人知道，你给大宝看过病，十有八九会赖上你！
作为医生，王医生当然是想救大宝的。
可王医生并不相信叶清月的医术，毕竟以前都没听说过，她在哪学了医。
开卫生所多年，王医生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医闹了。
赔钱都是小事，严重的时候，差点要了他的命。
王医生也是好心，才提醒叶清月，免得她惹到祸事。
"我只是试试，这里又没别人，如果事情传出去，王医生你帮我否认就好。
叶清月眨了眨眼，"而且，我真的学过中医，是钟婆婆教我的。
听到"钟婆婆"，王医生诧异："她居然教过你？
王医生曾因为医术有限，误诊了一名病人，是钟婆婆提醒的他，挽救了一条性命。
那以后，王医生就知道，钟婆婆的医术高明，是他不能比的。
只是碍于钟婆婆的身份敏感，王医生向她道谢后，没敢再找她说话。
"嗯，她救过我，我偷偷给她送过吃的，一来二去，关系就好了……
叶清月话还没说完，王医生连忙摆手，示意她打住。
"这话你别往外说。
王医生道："钟婆婆还没***，现在跟她扯上关系不是好事。
他看着叶清月切脉的手，沉默几秒后，说道："你如果真治好了大宝，别人问你是从哪里学的医术，你就说我教你的，知道了吗？
叶清月知道王医生是在保护自己，她点点头，专心给大宝看病。
等徐娟打了水回来，叶清月心里已经有了答案。
"你用凉水把毛巾打湿，帮他擦脸、擦身体，隔钟重复一次。
叶清月在徐娟做事时，又问了她几个关于大宝昏厥前的事。
"昨晚我睡得迷迷糊糊，就听见大宝尖叫，说外头有鬼。
徐娟道："等我睁开眼的时候，大宝就口吐白沫，抽搐不停……
叶清月听完，沉思一会后，说道："大宝是风热感冒，昨晚我见到他时，发烧并不严重，现在体温却很高，根据这些症状，还有他的脉象，他大概是高热惊厥。
"这种症状，一般多发于六个月到四岁的孩子，大宝如今已经八岁，算是少见。
叶清月又道："不过好在他是单纯性高热惊厥，治好后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。
"单纯性？
"高热惊厥？
别说徐娟，连王医生也有些茫然。
七十年代医疗资源匮乏，许多乡下的医生，都是半路出家的赤脚大夫，都没有经过系统性学习。
再加上特殊时期等复杂因素，导致他们的医学知识有限。
王医生听不懂，只觉得好厉害的样子，不愧是钟婆婆教的学生。
"抱歉，叶同志……不，叶医生，你说的话我没听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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