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 莉莉丝梦游仙境（2）
五分钟了。
齐禹腰间毫无感情地怀表,已经滴滴答答地行走了5分13秒，黑色漩涡门中的路还没有走到尽头。
在此期间，她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,应该是那位傲慢绅士和她选择了相同的路；但是大约一分钟前，他的那道沉稳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不见，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轻巧的、若有若无,就像一只猫儿在走路一样的声音。
而大约半分钟之前,那猫步的声音也凭空消失了。她在原地顿了一秒,然后就感觉到左侧多了一道注视她的视线。
那道视线审视的意味越来越明显而不遮掩，甚至现在，她突然开了口：
“一年两千英镑的家庭收入？”
——是个吉普赛女人声音。
齐禹不确定这位吉普赛人是否知道她能听到她说的话,于是,她继续说着，而她继续走着。
“跳舞、跳舞、还是跳舞！哼。”
吉普赛女人的声音里全是嘲讽的意思。
“在英法战场上跳舞，在非洲疟疾中跳舞,在加州淘金者尸体堆里跳舞,世界末日到了也要跳舞……”她似乎在疯狂地摇头,接着又突然停住,许久后发出了一声疑问。
“等等，家中只有五个女儿,还有远方的外甥？”
“哈！世界末日真的要到了……”
吉普赛女人声音里多了些幸灾乐祸,她又摇了摇头：“那我就不太过为难你了,孩子——哈哈哈,五个女儿,财产却是外人的——但小小的捉弄不能少——”
她又忍不住笑了一阵，才继续说：“诶呀，太好笑了。不过连续放过两位可怜的人……我真是一位善良的女巫……”
“嗯？等等,你们的命运交缠……可不浅啊……”
“有点意思……”
“……”
齐禹这下确定了，这位吉普赛女人有点疯癫，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，恐怕只有她自己能够听懂其中的意思。
不过，她透露出的信息却耐人寻味，这与之前系统的提示音起到了相辅相成的作用。
“一年两千英镑的收入”——在那个年代已经能算得上是富裕的乡绅，金字塔前5的存在了。
“家中只有五个女儿”“但却有一位远方外甥”——显然，在限定继承权的条框下，原主的家庭虽然富足，但也面临着巨大的危机。
齐禹正想进一步分析其中的内容，却感觉到全身上下被一道道热浪包裹住，像是灰姑娘遇到仙女教母一样，她的高腰线浅黄色棉裙融化在了空气中，白色碎片在她的身周聚集着，然后化作一件洛可可时期的女仆裙……
……
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，她禁不住连打了三四个喷嚏。
面前是一间大厨房，充斥着浓郁的胡椒粉味。在阳光的照耀下，像尘埃颗粒的胡椒粉飘散在空中，从这头到那头，全是烟雾腾腾的，仿佛是十九世纪末的雾都伦敦。
周围的人也在打喷嚏，没一秒消停。
一位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公爵小姐正在厨房巡逻着，她提着那巨大的裙摆，时刻得盯防着它碰到火炉着火、碰到蛋糕粘上奶油、碰到橱柜将红葡萄酒绊倒1。
“喂，莉莉丝！”
可能是齐禹连打喷嚏的节奏与众不同，公爵小姐立刻注意到了她。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，扭着臀走向她，用锅铲搅了一块蛋糕，递到她的面前。
“你来尝尝，这味道怎么样？”
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齐禹有些发愣，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，那位吉普赛女人把她丢在了一个……看似是这位公爵小姐举办的聚会上面。而她自己的身份……显然是一位女仆。
齐禹默默叹了口气，在这样未知的环境中，还是不要太露锋芒。
她温和地接过那一大块蛋糕，禁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，然后用手抹了一小块，放在了嘴里。
黑胡椒味的奶油，浓郁地挑战者她的味蕾。
……
一言难尽。
“还……可以。”齐禹扯出一道笑容。
“你这猪头！”公爵小姐呵斥道，“说谎的猪头，没有品味的猪头，爱管闲事的猪头！哼，要是大家都不管闲事，地球就会转得比现在快很多2。”
她这话一说，旁边不禁有一个小女孩反驳道：“那不会有什么好处的，小姐。现在一天有24小时，还有很多人觉得不够用呢2。”
“别来用数字烦我！”公爵小姐皱着眉头说，她的注意力回到了黑胡椒蛋糕上面，不过很快她又停下，转头看向齐禹：
“还在呆这里干什么？想被红心皇后砍头？快去动物园做好你的事情！”
——原来她是一位在动物园工作的女仆？这还真是一个奇怪的职位。
齐禹对着公爵小姐微微行礼，她刚准备离开，又被公爵小姐叫住了：
“喂，莉莉丝。”公爵小姐纠结着选词，最终还是直白地问道，“假如你在动物园看到一只柴郡猫，告诉他，我答应他的要求。”
“什么要求？”
“别多问，死猪头！”
公爵小姐的语气里有一种气急败坏的羞涩，就像是一位小姑娘被暗恋的男生强吻了一样。
不过，柴郡猫和公爵小姐？
真是一对奇妙的组合。
齐禹憋着笑，礼貌地和她道别，然后转身向厨房外面走去。
她还在厨房的时候，就听到外面聚会的吵闹，心里已经有一点儿的准备。但等到她亲自见到这样的场面时，还是不免惊呼一声。
外面有上百名国王和皇后，红心皇后、绿心皇后、黄心皇后、紫心皇后……千奇百怪的模样，唯一相似的是她们的头发都盘成心型顶在头上，看上去特别重。
除了国王和皇后外，还有成百上千名公爵和公爵夫人，成千上万名伯爵和伯爵夫人。
在这样的基数下，高贵的爵位如同粪土，只有国王级别的才有资格在聚会的核心圈内交谈。
然而即使是聚集在核心圈交谈的国王和皇后们，所谈的话题都非常无趣，所表现出的举止也很下流，一点儿都没有皇室贵族的风范。
——光怪陆离的世界。
齐禹瞧了眼厨房里那位做黑胡椒蛋糕的公爵小姐，无奈而好笑地摇了摇头，然后转身向远离聚会的那条黄砖路走去。
一路上，她见到了池子里扑腾游泳的老鼠，它见到她，高傲地仰起头，还没有说完：“我是只法国老鼠，准确地说，是征服者威廉2——”，就又沉下去，继续扑腾起来，搅起一大片水花。
她走了五分钟，又见到了一只丑陋的青蛙，它说：“你认识我吗？你当然应该认识我。我现在命令你亲吻我的脚趾，因为我是罗马帝国的最高统治者，凯撒大帝。”
齐禹没有理这只胡言乱语的青蛙。
当然，当她又走了十分钟，见到了自称是玛格丽特皇后的麋鹿、名叫盖乌斯·屋太维的蚂蚁，号称是周幽王的蚂蚱后，她就有点怀疑，“胡言乱语”这个词用得是否正确了。
因为在见到“周幽王”的时候，她特地叫他讲了讲除去“烽火戏诸侯”之外的王室秘辛。他还真讲得出来。
等到她走到动物园门口，看到每一只动物的标牌上，写的诸如“某某皇后”、“某某公爵”、“某某大帝”的歪歪扭扭的字时，她便有大半成确定，之前所听到的自称，是千真万确的。
再结合之前聚会上见到的下流贵族，她想——看来这是个颠倒黑白的平行世界。
在这里，现实中地位高贵的人，全都变成了动物；而在现实中地位低贱的人，则保留了人类的身份。
按照这个标准，她在现实中家庭年收入两千英镑，是属于社会中上层阶级，在这里应该是变成一只动物。而之前吉普赛女巫所说的——不为难——恐怕就是指让她保留“人”的身份吧。
然而地位高低贵贱和品格没有关系，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，换了一种身份，没有合格的品德和人格，还是一样地在践踏他们的新身份。
想到这里，齐禹叹了口气，决定还是要尽早离开这位爱玩弄人的吉普赛女巫的领地。
不过在这之前，她还是需要完成她“女仆”的工作的：
动物园里各种“身份高贵”的动物，此时都饿得前胸贴后背。她虽然瞧不上他们的地位，但也不免有些恻隐。
齐禹不急不缓地履行自己的职责，将动物园属于各类动物的食物，合理分配到各自的笼子或者圈内。
等到她走到最后的柴郡猫窝中，看见其中懒散地躺着的三四只，在角落里孤零零站着的一只，和昂着头，到处晃悠的一只柴郡猫时，她才想起来先前公爵小姐交给她传的话。
公爵小姐叫她告诉一只柴郡猫，她答应他的要求。
那么问题来了，是哪一只呢？
齐禹动作顿了顿，而在角落里高傲地坐着的那一只柴郡猫突然睁开了眼睛。
“莉莉丝小姐？”
他那双高傲、孤僻的深蓝色眼睛里闪烁着一丝惊讶的神情。
“是你！”齐禹也惊讶地呼了一声。
这道声音她很熟悉，不就是不久前的那位傲慢绅士吗？
那位一丝不苟的，面无表情的，眉毛都传递着高傲的，似乎一生都没有笑过的傲慢绅士，竟然被吉普赛女巫变成了一只嘴角笑到耳朵根的柴郡猫？
真是滑稽！
齐禹忍不住笑了一阵，正当她准备沉下声问候他的时候，那只到处晃悠的大猫突然一跃到她的面前。
“可爱的小姐。”
他殷勤地笑着——准确地说，他的嘴角和那位傲慢绅士一样，一直在耳根边。但与傲慢绅士不同的是，这位殷勤绅士的眼角也在笑。
桃花眼，弯弯的，很好看。
齐禹禁不住对他升起了好感。
“你好呀。”
她暂时忽略了那位傲慢绅士——更加严格地说，应该是那只傲慢柴郡猫，热情地问候起这只殷勤柴郡猫。
“请问——这位可爱的、美丽的小姐，你是公爵小姐派来的吗？”在一系列寒暄后，殷勤猫不着痕迹地转移到他关心的话题上。
“是的。”齐禹笑着说，“原来你就是公爵小姐要我找的那一位。”
“太好了！”殷勤猫眨了眨他的桃花眼，“她说了什么？”
“她答应了你的要求。”
“哈！哈哈哈！”殷勤猫高兴地笑了。
齐禹正在为他高兴着，却见这位殷勤猫突然变得得意洋洋了起来，他转头望向那只傲慢猫，又扫了眼其余的懒散猫，炫耀道：
“f先生，要说玩弄女人的情感，你们都比不过我。我来的不是最早的，看来却是要成为第一个变回人形的，诶呀——你们可真可怜。”
听见这样冷漠而狂妄的措辞，齐禹的眉头不禁皱了皱，先前因为桃花眼而对那只殷勤猫所起的好感，也全然消失不见了。
看来，“不能以貌取人”这句话，无论是在现实中还是童话里，都有它存在的必要性。
她轻视地瞥了那只殷勤猫一眼，转头问向那位傲慢绅士：“它说的，变回人形是真的？”
“嗯。”
“是指……什么意思呢？”
f先生没有理会殷勤猫的炫耀，淡淡地说：“莉莉丝小姐，我跟在你后面走过死亡之门后，就被吉普赛女巫变成了一只猫。”
“事实上，在这动物园的每一类动物，都只有达成女巫的一个条件才能变回人形。青蛙和癞蛤|蟆需要人类对着他们的脚趾磕头，麋鹿和犀牛要寻求壮士奉上的一滴指尖血，蚂蚱和蚂蚁则得让孩童给他们读书——”
“那柴郡猫呢？”齐禹询问道。
虽然，其实公爵小姐那道气急败坏的语气和脸蛋上的红晕，已经让她心中有了答案。
f先生的回答，验证了她的想法。
“一个吻。”
他轻咳一声：“少女的吻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：抱歉，这几日都在路上
猜猜殷勤猫是谁？提示：pp中有名的渣男
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：想名字太难啦、阿峤踹了晏无师跟我吧1个；
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：纳兰娉80瓶；小兔叽10瓶；甜菜、小浣熊1瓶；
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，我会继续努力的！
注：
1童话世界时间线在1860左右，那时候裙撑特别大，也诞生了很多衍生的讽刺画/作品
2引用/参考自《爱丽丝梦游仙境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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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禹腰间毫无感情地怀表,已经滴滴答答地行走了5分13秒，黑色漩涡门中的路还没有走到尽头。
在此期间，她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,应该是那位傲慢绅士和她选择了相同的路；但是大约一分钟前，他的那道沉稳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不见，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轻巧的、若有若无,就像一只猫儿在走路一样的声音。
而大约半分钟之前,那猫步的声音也凭空消失了。她在原地顿了一秒,然后就感觉到左侧多了一道注视她的视线。
那道视线审视的意味越来越明显而不遮掩，甚至现在，她突然开了口：
“一年两千英镑的家庭收入？”
——是个吉普赛女人声音。
齐禹不确定这位吉普赛人是否知道她能听到她说的话,于是,她继续说着，而她继续走着。
“跳舞、跳舞、还是跳舞！哼。”
吉普赛女人的声音里全是嘲讽的意思。
“在英法战场上跳舞，在非洲疟疾中跳舞,在加州淘金者尸体堆里跳舞,世界末日到了也要跳舞……”她似乎在疯狂地摇头,接着又突然停住,许久后发出了一声疑问。
“等等，家中只有五个女儿,还有远方的外甥？”
“哈！世界末日真的要到了……”
吉普赛女人声音里多了些幸灾乐祸,她又摇了摇头：“那我就不太过为难你了,孩子——哈哈哈,五个女儿,财产却是外人的——但小小的捉弄不能少——”
她又忍不住笑了一阵，才继续说：“诶呀，太好笑了。不过连续放过两位可怜的人……我真是一位善良的女巫……”
“嗯？等等,你们的命运交缠……可不浅啊……”
“有点意思……”
“……”
齐禹这下确定了，这位吉普赛女人有点疯癫，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，恐怕只有她自己能够听懂其中的意思。
不过，她透露出的信息却耐人寻味，这与之前系统的提示音起到了相辅相成的作用。
“一年两千英镑的收入”——在那个年代已经能算得上是富裕的乡绅，金字塔前5的存在了。
“家中只有五个女儿”“但却有一位远方外甥”——显然，在限定继承权的条框下，原主的家庭虽然富足，但也面临着巨大的危机。
齐禹正想进一步分析其中的内容，却感觉到全身上下被一道道热浪包裹住，像是灰姑娘遇到仙女教母一样，她的高腰线浅黄色棉裙融化在了空气中，白色碎片在她的身周聚集着，然后化作一件洛可可时期的女仆裙……
……
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，她禁不住连打了三四个喷嚏。
面前是一间大厨房，充斥着浓郁的胡椒粉味。在阳光的照耀下，像尘埃颗粒的胡椒粉飘散在空中，从这头到那头，全是烟雾腾腾的，仿佛是十九世纪末的雾都伦敦。
周围的人也在打喷嚏，没一秒消停。
一位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公爵小姐正在厨房巡逻着，她提着那巨大的裙摆，时刻得盯防着它碰到火炉着火、碰到蛋糕粘上奶油、碰到橱柜将红葡萄酒绊倒1。
“喂，莉莉丝！”
可能是齐禹连打喷嚏的节奏与众不同，公爵小姐立刻注意到了她。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，扭着臀走向她，用锅铲搅了一块蛋糕，递到她的面前。
“你来尝尝，这味道怎么样？”
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齐禹有些发愣，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，那位吉普赛女人把她丢在了一个……看似是这位公爵小姐举办的聚会上面。而她自己的身份……显然是一位女仆。
齐禹默默叹了口气，在这样未知的环境中，还是不要太露锋芒。
她温和地接过那一大块蛋糕，禁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，然后用手抹了一小块，放在了嘴里。
黑胡椒味的奶油，浓郁地挑战者她的味蕾。
……
一言难尽。
“还……可以。”齐禹扯出一道笑容。
“你这猪头！”公爵小姐呵斥道，“说谎的猪头，没有品味的猪头，爱管闲事的猪头！哼，要是大家都不管闲事，地球就会转得比现在快很多2。”
她这话一说，旁边不禁有一个小女孩反驳道：“那不会有什么好处的，小姐。现在一天有24小时，还有很多人觉得不够用呢2。”
“别来用数字烦我！”公爵小姐皱着眉头说，她的注意力回到了黑胡椒蛋糕上面，不过很快她又停下，转头看向齐禹：
“还在呆这里干什么？想被红心皇后砍头？快去动物园做好你的事情！”
——原来她是一位在动物园工作的女仆？这还真是一个奇怪的职位。
齐禹对着公爵小姐微微行礼，她刚准备离开，又被公爵小姐叫住了：
“喂，莉莉丝。”公爵小姐纠结着选词，最终还是直白地问道，“假如你在动物园看到一只柴郡猫，告诉他，我答应他的要求。”
“什么要求？”
“别多问，死猪头！”
公爵小姐的语气里有一种气急败坏的羞涩，就像是一位小姑娘被暗恋的男生强吻了一样。
不过，柴郡猫和公爵小姐？
真是一对奇妙的组合。
齐禹憋着笑，礼貌地和她道别，然后转身向厨房外面走去。
她还在厨房的时候，就听到外面聚会的吵闹，心里已经有一点儿的准备。但等到她亲自见到这样的场面时，还是不免惊呼一声。
外面有上百名国王和皇后，红心皇后、绿心皇后、黄心皇后、紫心皇后……千奇百怪的模样，唯一相似的是她们的头发都盘成心型顶在头上，看上去特别重。
除了国王和皇后外，还有成百上千名公爵和公爵夫人，成千上万名伯爵和伯爵夫人。
在这样的基数下，高贵的爵位如同粪土，只有国王级别的才有资格在聚会的核心圈内交谈。
然而即使是聚集在核心圈交谈的国王和皇后们，所谈的话题都非常无趣，所表现出的举止也很下流，一点儿都没有皇室贵族的风范。
——光怪陆离的世界。
齐禹瞧了眼厨房里那位做黑胡椒蛋糕的公爵小姐，无奈而好笑地摇了摇头，然后转身向远离聚会的那条黄砖路走去。
一路上，她见到了池子里扑腾游泳的老鼠，它见到她，高傲地仰起头，还没有说完：“我是只法国老鼠，准确地说，是征服者威廉2——”，就又沉下去，继续扑腾起来，搅起一大片水花。
她走了五分钟，又见到了一只丑陋的青蛙，它说：“你认识我吗？你当然应该认识我。我现在命令你亲吻我的脚趾，因为我是罗马帝国的最高统治者，凯撒大帝。”
齐禹没有理这只胡言乱语的青蛙。
当然，当她又走了十分钟，见到了自称是玛格丽特皇后的麋鹿、名叫盖乌斯·屋太维的蚂蚁，号称是周幽王的蚂蚱后，她就有点怀疑，“胡言乱语”这个词用得是否正确了。
因为在见到“周幽王”的时候，她特地叫他讲了讲除去“烽火戏诸侯”之外的王室秘辛。他还真讲得出来。
等到她走到动物园门口，看到每一只动物的标牌上，写的诸如“某某皇后”、“某某公爵”、“某某大帝”的歪歪扭扭的字时，她便有大半成确定，之前所听到的自称，是千真万确的。
再结合之前聚会上见到的下流贵族，她想——看来这是个颠倒黑白的平行世界。
在这里，现实中地位高贵的人，全都变成了动物；而在现实中地位低贱的人，则保留了人类的身份。
按照这个标准，她在现实中家庭年收入两千英镑，是属于社会中上层阶级，在这里应该是变成一只动物。而之前吉普赛女巫所说的——不为难——恐怕就是指让她保留“人”的身份吧。
然而地位高低贵贱和品格没有关系，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，换了一种身份，没有合格的品德和人格，还是一样地在践踏他们的新身份。
想到这里，齐禹叹了口气，决定还是要尽早离开这位爱玩弄人的吉普赛女巫的领地。
不过在这之前，她还是需要完成她“女仆”的工作的：
动物园里各种“身份高贵”的动物，此时都饿得前胸贴后背。她虽然瞧不上他们的地位，但也不免有些恻隐。
齐禹不急不缓地履行自己的职责，将动物园属于各类动物的食物，合理分配到各自的笼子或者圈内。
等到她走到最后的柴郡猫窝中，看见其中懒散地躺着的三四只，在角落里孤零零站着的一只，和昂着头，到处晃悠的一只柴郡猫时，她才想起来先前公爵小姐交给她传的话。
公爵小姐叫她告诉一只柴郡猫，她答应他的要求。
那么问题来了，是哪一只呢？
齐禹动作顿了顿，而在角落里高傲地坐着的那一只柴郡猫突然睁开了眼睛。
“莉莉丝小姐？”
他那双高傲、孤僻的深蓝色眼睛里闪烁着一丝惊讶的神情。
“是你！”齐禹也惊讶地呼了一声。
这道声音她很熟悉，不就是不久前的那位傲慢绅士吗？
那位一丝不苟的，面无表情的，眉毛都传递着高傲的，似乎一生都没有笑过的傲慢绅士，竟然被吉普赛女巫变成了一只嘴角笑到耳朵根的柴郡猫？
真是滑稽！
齐禹忍不住笑了一阵，正当她准备沉下声问候他的时候，那只到处晃悠的大猫突然一跃到她的面前。
“可爱的小姐。”
他殷勤地笑着——准确地说，他的嘴角和那位傲慢绅士一样，一直在耳根边。但与傲慢绅士不同的是，这位殷勤绅士的眼角也在笑。
桃花眼，弯弯的，很好看。
齐禹禁不住对他升起了好感。
“你好呀。”
她暂时忽略了那位傲慢绅士——更加严格地说，应该是那只傲慢柴郡猫，热情地问候起这只殷勤柴郡猫。
“请问——这位可爱的、美丽的小姐，你是公爵小姐派来的吗？”在一系列寒暄后，殷勤猫不着痕迹地转移到他关心的话题上。
“是的。”齐禹笑着说，“原来你就是公爵小姐要我找的那一位。”
“太好了！”殷勤猫眨了眨他的桃花眼，“她说了什么？”
“她答应了你的要求。”
“哈！哈哈哈！”殷勤猫高兴地笑了。
齐禹正在为他高兴着，却见这位殷勤猫突然变得得意洋洋了起来，他转头望向那只傲慢猫，又扫了眼其余的懒散猫，炫耀道：
“f先生，要说玩弄女人的情感，你们都比不过我。我来的不是最早的，看来却是要成为第一个变回人形的，诶呀——你们可真可怜。”
听见这样冷漠而狂妄的措辞，齐禹的眉头不禁皱了皱，先前因为桃花眼而对那只殷勤猫所起的好感，也全然消失不见了。
看来，“不能以貌取人”这句话，无论是在现实中还是童话里，都有它存在的必要性。
她轻视地瞥了那只殷勤猫一眼，转头问向那位傲慢绅士：“它说的，变回人形是真的？”
“嗯。”
“是指……什么意思呢？”
f先生没有理会殷勤猫的炫耀，淡淡地说：“莉莉丝小姐，我跟在你后面走过死亡之门后，就被吉普赛女巫变成了一只猫。”
“事实上，在这动物园的每一类动物，都只有达成女巫的一个条件才能变回人形。青蛙和癞蛤|蟆需要人类对着他们的脚趾磕头，麋鹿和犀牛要寻求壮士奉上的一滴指尖血，蚂蚱和蚂蚁则得让孩童给他们读书——”
“那柴郡猫呢？”齐禹询问道。
虽然，其实公爵小姐那道气急败坏的语气和脸蛋上的红晕，已经让她心中有了答案。
f先生的回答，验证了她的想法。
“一个吻。”
他轻咳一声：“少女的吻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：抱歉，这几日都在路上
猜猜殷勤猫是谁？提示：pp中有名的渣男
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：想名字太难啦、阿峤踹了晏无师跟我吧1个；
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：纳兰娉80瓶；小兔叽10瓶；甜菜、小浣熊1瓶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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